王熙凤破天荒地让跟着一齐进来的丰儿替林之孝二人倒了两杯茶。
林之孝二人大感意外,连声不跌地谢过二奶奶赐茶,夫妇二人拘谨地端着丰儿递来的茶盏,却是不敢轻易地拿嘴触碰茶杯。
王熙凤见状,也不多劝,而是将话题切入到宴请宾客名单一事来。
“回二奶奶的话,这宾客名单,除了二奶奶交给小人的那些,尚还有大老爷、老爷那边交待过来的名单。
小人概是一并送给东府的林管家了,二奶奶请放心,这名单是小人亲自拿过去交给林管家的,并没有经下人的手相送。”林之孝微一躬身,语气认真地答着。
“嗯,那我便放心了。”王熙凤侧眸投落在林之孝家的身上,朝她问了一句:“林之孝家的,你与那刘婶儿最近可有来往?”
林之孝的媳妇见二奶奶相问,虽丈二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恭敬地回话道:“回二奶奶的话,婆子我与刘婶儿,也就老太太唤她过府的那日,与她打过一声招呼,其他时日,并没有来往。”
王熙凤听了,垂着螓首思索一会,复又抬起,吩咐了一句:“这以后,你当要与刘婶儿多多往来。”
林之孝家连忙躬身应了下来。
王熙凤轻轻点着螓首,素手抬高,就着掌心扇起风来。
这鬼天气是愈来愈热了,哪怕有着冰块降温,尚还有丰儿她们替自己扇着风,王熙凤也感觉到天气怪挺闷热的。
“我唤着你过来,是想问一问你,伱与东府那位林耀东可相谈得来?”王熙凤佯作无意地问了一句林之孝。
“回二奶奶的话,小人与那林管家倒是没怎么谈过话。
早前,他尚还是门房管事的时候,小人有事要过东府的时候,才会与他说上一两句话。”林之孝赶紧躬身回话,心底里却是不得不对林耀东感概了一句。
这着实是应证了戏台所唱的那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林耀东去岁前,尚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门房头子,转眼间,已经是号令几百上千人的大管家。
王熙凤闻言,扇风的素手停了下来,一双弯长的吊梢眉轻轻蹙了起来。
早一些时日,她隐隐从东府那边听说,整个东府根本就不缺冰块招呼。
像街面上卖得死贵的大块冰块,东府可劲地用,一点都不担心用完的样子。
而那些冰块,根本就不像是去岁时,两府的下人一齐从河道上面挖出来留存的冰块。
王熙凤把林之孝唤过来,核实名单是假,侧面打探东府冰块的来龙去脉才是她的想法。
看来,想从林耀东这处入手问询,当是不能够了。
王熙凤转着螓首,丹凤眼眸若有所思地望向低垂着眼帘的平儿。
半响,王熙凤与林之孝闲话几句,这才打发其二人离开。
……
……
与此同时,梨香院宴毕。
贾玖在薛颂及薛蟠的引领下,来到茶室消食。
薛姨妈朝薛二婶打了个眼色,随即拉着宝琴和宝钗的手进了里厢。
薛二婶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子,迈步出了正厅,独自来到梨花树下发呆。
“伯娘,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与姐姐的。”宝琴倚在薛姨妈的臂膀上面,檀口微张,娇憨憨地问了一嘴。
宝钗亦是张着那双见之忘俗的杏眸,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妈侧脸。
薛姨妈将二人拉进宝钗里厢的炕上坐好,抬手将宝琴头上歪了的珠钗重新插好,这才眉开眼笑地问了几句宝琴,方才宴席上面吃得好不好之类的话语。
宝琴乖巧地一一答了。
薛姨妈点了点头,落座到宝钗及宝琴二人中间,将她们两姐妹的手抓住合在一起,转过头面向着娇憨憨望着她的琴丫头。
彼时的薛姨妈,脸上洋溢起一丝慈祥,佯装无意地说了一句:“咱们薛家比不过人家贾家,老太太一出手,就是两个大丫鬟赏了出去,而伯娘这边,也就同喜同贵两个大丫鬟。”
刚收拾完碗筷,恰好进来替太太和小姐们沏茶的同喜同贵二人听了,当即脸色一红,心头猛地狂跳起来。
是晚,她们二人可是陪同着奶奶,在宁安堂将整件事瞧了个清清楚楚,当时的她们二人,心里头还对着鸳鸯和琥珀羡慕了一下。
这时听见太太这番话,着实是把同喜同贵两人给刺激到了。
“你大伯在你姐姐打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留下大伯娘孤儿寡母的,却是难能支撑得起整个薛家。”
“你也晓得,你那位堂哥性情奢侈,只知挥金如土,不学无术,终日唯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这偌大的薛家商号,再是一座金山,却是也经不住他这般糟蹋。”
“如今,幸好你大伯保佑,你那堂姐也算是寻了个好去处,我这也落心不少。
可话又说回来,宁安堂那天晚上你也在,老太太把她跟前两位大丫鬟给许了出去。
伯娘我这是瞧着眼里,这几日便也急在心里。”
宝琴见大伯娘脸色慈祥,耳边却是听见她的语气略显伤感,一时之间,唯有垂巧地垂首倾听,却是愈听愈是不对。
大伯娘?这话是甚么意思?
“琴丫头,接下这几日,你与你姐姐住在东府的时候,记得要多多帮衬着你姐姐,你要……”
宝钗在她妈妈说不到两句话,便隐隐猜到她妈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宝钗旋即开声打断她妈妈的话语,柔声道:“妈,你说得是什么话,别说琴妹妹了,就连我也是不好意思长住在东府的,妈,你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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