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妇女带着泣音,不停伏地拜道:“官爷,官爷,开恩,开恩呀!因在上元节时,当家的与我带着小孩进城,我家小孩子瞧见别家放的火焰好看,便央求我那位当家的买来顽,可那火焰死贵死贵的,我家也没钱买得起。
可小孩子闹着要,最后面,我当家的便开始琢磨起,替自家孩子造一些火焰,拿来给孩子观赏顽闹,而我那当家的,并无心私造火药,求求官老爷开恩,开恩啊!”
那位队头许是平民出身,并没有大多兵马司官员的通病,又或许才刚进兵马司没有多久,此时的他,没有学会喜欢欺善怕恶的那一套。
他整个人被眼前的这位妇人,以及她的一双儿女跪倒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倒是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这位大姐,非是某不肯帮你,某也没有办法,哪怕伱当家的不是私造火药一事,但因你当家的火药失火,烧毁了两侧四间民房,这便是杀头的大罪。
我朝对于火禁尤其严厉,胆敢犯禁者,不管失火大小,便是下监等待秋后问斩。
更何况,因你家,造成失火的另外四家,至今无家可归,你快请回罢,有多远便跑多远。
不然等我家指挥回来,一旦让他得知此事,定然会将你卖进青楼。再把你一双儿女卖进那些堂口,所得来的银钱,定是要拿来赔给那四户人家的。”
那名戴着枷锁的男子,自从被兵马司的兵丁带回来之后,便一直沉默。
此时闻言,男子当即脸色大变,朝那位妇人急声道。“你赶紧带着孩子跑,回仁和找个老实的人嫁了,别掂记着我了……快跑呀!”
说话的时候,男子突地瞧见,从门口闯进大批着飞鱼服的扈从,他条件反射般用尽全身力气朝婆娘吼了起来。
兵马司的队头,此时也瞧见大批飞鱼服的绣衣卫冲进衙门,他的目光登时一凝。
这些爷爷,怎么这般时候来外城了?也不怕外城的烂泥路,脏了他们的官靴。
平时都是上头命他们眼巴巴进城找他们,何时瞧见到这些老爷们踏足过外城的?
那十几位兵丁,先是一阵傻愣,而后,大家神色仓促间,带着一丝忌惮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名妇人,一双大眼睛闪过一丝警惕,当即一把将两个儿女,给拔拉进自己瘦弱的身体里面。
蓦地,院落里面,所有人的呼吸一滞,只见从正门那边,抬脚走进一位,身穿四趾莽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男子。
其身后,还紧随着一位身披正六品官袍的中年男子。
“你们愣着作甚,都赶紧过来,见过你们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大人。”张三环视一圈院里所有人,当即大声喊了出来。
队头神色恭敬,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而后朝他的手下们喝骂着,让他们穿好号衣。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院落里面,登时跪齐兵马司的兵丁,连着二进院里面听见动静的人,都齐齐跑了出来。
众人跪地伏首,不敢去瞧那位年轻得过分的蟒袍男子,甚至连问他拿关防印信以此确认,也不敢。
毕竟,有这一大票身穿飞鱼服的绣衣卫在,便是最好的证明。
更何况,谁他娘的有闲心跑这外城来开顽笑?天子脚下,也没人胆敢假冒官差。
贾玖的目光,徐徐从十数名火禁兵的身上掠过,心里不住地暗自点着头。
这些人的身体虽然有些瘦弱,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精气神不错。
只等以后改善一下伙食,再稍加操练,想来,他们便会是全城最好的标兵榜样。
“大家都起来罢,本官贾玖、乃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是周成周大人,今后,他便会代替本官,在外城这里当值。”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贾玖指着那位身量结实,面相却是忠厚的队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级?这又是怎么回事?”贾玖先前,也只是在门外听了那妇人的一半话语,故而此时问着那名队头。
队头连忙躬身,点头哈腰道:“小的叫楼小明,是火禁处的一名队头。”
恭敬地介绍完自已,楼小明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给说了。
原来是那名男子私自造火药炸了,烧坏、加他自家的一共五间民房,按律,秋后问斩。
这位男子私造火药,也是因为想搞点烟火给自己的两个儿女。
听完,贾玖目光一凝,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人才啊!
此人竟然可以凭着自己摸索,成功制造火药,还炸响了。
如楼小明所说,这位路引上面写着戴点赞的人,却是自学成才的人才!
念及此,贾玖抬手一指戴点赞,道:“此人犯,本官要了。”
……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外城正副指挥使和一众主事经历,这才急匆匆地捂着官帽,姗姗来迟跑进兵马司。
十几人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跪拜完公堂上面,那位身披蟒袍的年轻人。
等西宁伯叫起后,众人这才敛神闭气从地上起得身来。
旋即,十数道目光快速地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皆是从同僚的目光中见着一丝疑惑。
贾玖无视众人相互交换的神色,抬头示意一下张三。
张三见状,旋即从他的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按名单念起名字来。
念到最后,张三冷声喝道:“以上,被念到的人员,即刻到南城绣衣卫衙门,汇报自已贪赃枉法之事。一旦过了今天,便是绣衣卫直接上门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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