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掏出个人终端，轻点几下屏幕后放在摩尔面前：“一旦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拨号——这是教授说的。”
“随便你怎么试，都无所谓的啦。”
摩尔一把推开终端，跳上书桌蹲在石恪面前，开始舔毛洗脸：“反正再怎么出问题也不会死~”
石恪微微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死？”
“这不是常识吗？常识！失忆的笨蛋主人。”
猫咪嫌弃地扯了扯耳朵，翘着尾巴沿木梯爬上床，留给他一个孤高的背影。
被鄙视的铲屎官恶狠狠地磨着牙，手指的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这只魂淡猫，少说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会死啊！
带着满腔的愤懑，石恪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识海。
先拿已知的范例试试吧，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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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斯图亚特教授的办公室。
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办公桌两侧半人高的文件山中抬起头，在左眼眶放上镜片，眯眼望向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到处乱跑做什么？回去，好好‘养病’。”
面对教授的质问，石恪舔着脸凑到办公桌旁，满脸营业式的憨笑，狡辩道：“对呀，塞缪尔教授，我得了一种叫做‘无法重构心象刻印’的绝症！一个月内治不好就会死的那种。”
摩尔趴在厚脸皮的主人肩上，尾巴绕着他的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主人卖傻耍宝太无聊了，它期待教授给出激烈的反馈。
老头儿，搓几个火球看看吖！
教授轻笑一声，抬起的右手掌心亮起火光。
“喵喵喵？！（来真的？！）”
摩尔惊叫一声，四足发力奋力一跃，落在房间角落的灯柱之上，望着下方成型的火球，瑟瑟发抖。
没有理会反应过激的猫咪，教授手中的的火球逐渐变大，片刻之后外壳坍缩剥落，内核扭曲形变，化作形如火焰的立体图案。
石恪揉着额角，闭眼思索，好半天回过神来，幽幽吐出一句话：“都记住了，没错啊……为什么就无法复现呢？”
教授挥手散去火光，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一只老狐狸：“你这滑头，抄袭抄到我头上了？”
石恪抓了抓头发，继续嘴硬：“您看啊，超能者的事，能算抄么？只是小小的参考、借鉴了一下您老的成功经验嘛~相信您这位虚怀若谷的长者肯定是毫不在意的！说不定看在我努力又富有进取心的份上，收我当关门弟子，传我独门秘诀什么的，对不对？”
“还真的想走我的老路……”斯图亚特教授轻抚胡须的手微微颤抖，微笑随之消失，“怎么就想不通了，去钻这牛角尖呢？我跟你讲，和你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天赋的少年人总是这样。而他们其中等到绝大多数，都会在短期内遭遇刻印崩坏，进而精神错乱，最终只剩下以太乱流摧残过后身体，在疗养院或者随便什么地方的棚户房躺一辈子。”
老人直视石恪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要走这条路？”
“当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原因和理由。”石恪咧着白牙，嘿嘿一笑，“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将永远无法寻回失落的过去。”
闻言，老教授叼着烟斗，从办公桌后起身，背手绕着石恪走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烟斗中的火苗熄灭，他才停下脚步，反手敲了少年一个板栗，长叹一声呵斥道：“你这皮猴子，脸皮也忒厚了！什么都不懂，也想着复刻我的心象刻印？我猜猜看，你最好的进度，肯定是卡在内核成型的最后一步。”
“对啊对啊！您真是慧眼如炬！”
石恪不顾额头生疼，用力点头：“第一次尝试好不容易推进到最后一步，却直接原地溃散还原成球，功亏一篑。之后更是一次不如一次。现在头昏脑涨无法再试。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来麻烦您啊……”
“傻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学生！”（摩尔竖起耳朵：这话听着耳熟！）
教授声调再提，语气越发严厉，挥起右手板栗连敲：“觉醒的关键是什么？啊！上课认真听了吗？怎么样才会产生所谓‘独属于个人’的刻印和能力啊？是‘情绪’和‘欲求’啊，知不知道？！
“心象刻印和超凡能力，都是觉醒之时内心的投射。每个人所思所想各不相同，刻印也是如此。你只想复现其形，却不见其神，又如何才能成功？
“你不是当年的我，没有相同的境遇、共通的思维和刹那的灵光，就妄想逆向反推，倒因为果？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就算勉强拟合成功，也会很快自行崩溃。哪怕是罗马的那群量产神棍，也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好好想想自己的路，多问问自己的内心，混小子！”
说完，老人一脚揣在石恪胸口，将他轻飘飘送出门去。自己则捧起杯盏，喝茶润喉，不再看这小兔崽子一眼。
教授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和“扫地出门”的那一脚彻底击碎了石恪的幻想，让他整个人瘫坐在地，如同打了霜的茄子。
好半天才爬起身来，少年苦着脸向教授鞠躬致谢，拖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甚至忘了捎上摩尔。
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关闭，斯图亚特教授抱起瑟瑟发抖的小黑猫，揉着它圆润的小脑袋，轻声叹气：“回去告诉这个愣头青，这不是条绝路，但路不止一条。去吧！”
摩尔乖巧喵了一声，转身跳出窗台，融入茫茫的夜色。
晚风送来老人的自语。
“火，为何而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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