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的少年怒视着眼前的空气，这份怒气更多的是冲着自己。
被别人否定，被……自己否定……
自尊与自卑混杂在一起，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摆在眼前，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就是做不到，敏感而脆弱的少年陷入这种奇怪的境地。
我是废物？
他不由得想起相似的怒气爆发在时钟塔时。
伦敦。
钟楼。
众人环绕而坐的埃尔梅罗教室中。
降灵科一级讲师肯尼斯侃侃而谈。
“魔术世界现在已经由家世来决定优劣了，这是因为魔术的秘诀并非一代就可以成就的了。
父母会将生涯所学传承给孩子，魔术世家的权势会一代比一代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为什么从这么初级的谈话开始呢？
是因为前几天有一位学生交给我一份论文，主题就叫《论新世纪的魔导之路》。
这篇论文对我刚才提出的通论提出了质疑！
如果可以对魔术有更深的了解，还有更巧妙的运用魔力的话，就可以弥补天生的差距了。
这篇论文的主旨就是，没有良好的血统，也可以成为一流的魔术师。
老实说，写这篇论文的人根本就是在幻想，魔法的优劣当然是由血统来决定，这是无法颠覆的事实。
韦伯.维尔维特！
我的学生里面竟然有人会做这种幻想，真让人失望！”
肯尼斯一边说，一边把论文拍在桌子上，在魔术的作用下化为碎屑……
这篇文章花了韦伯三年的时间构思与一年的时间着作。他一遍又一遍探讨自己的论点，反复思考，终于写出了这篇条理清晰、立论周到无比的杰作。
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老师竟然只浏览过一遍就将这篇论文撕毁。韦伯最瞧不起的权威主义，在这名讲师身上显露无疑，让韦伯难以忍受。
他撑桌而立，虽然气愤，但语气并不激烈：
“老师，我只是对守旧的魔术协会提出一个疑问……”
还没说完，便被肯尼斯打断。
“韦伯！
我记得你们家魔术师的血统才传到第三代吧？
明白了吗？用魔术协会的历史对照你们家，那你们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在对父母提出意见之前，应该先学会说话吧！”
……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被迫离开了教室。
之前与之相好的同学也与他保持了距离，除了卡缪……
但这不重要（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韦伯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肯尼斯讲师否定自己时，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与略带怜悯的口吻，以及冷冷睥睨自己的眼神。在他十九年的生命当中，从来没受过像那样的羞辱。
没有人理解他的愤怒，赞同他的想法。就韦伯的角度来看，魔术协会已经完全烂到骨子里了。
他不是废物，他不会认输，他会向所有人证明这点。
在时钟塔不行，那么就在圣杯战争中证明自己！
正是抱着这样的觉悟，他才参加这场真正依靠实力的死亡淘汰赛。
思绪回到现在。
“只要我不死，你要多少魔力都尽量拿去，这样的话你也稍微好过一点。
等你恢复一点自保的实力，我们就去召唤你的灵地，那里你的复原效率也会更高。”
韦伯小心的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就算作用微小，他也要保证自己有用。
“……为什么一直瞒着不说？”
“没什么啦，因为朕本来还以为可以再撑一撑。河岸战斗的消耗比想象中还要沉重。”
“到头来你的王牌其实会消耗掉大量的魔力，对吧？”
“也不会。魔术规模虽然庞大，但是所需的燃料消耗并没有那么多，因为军队那群人与其说朕叫来的。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主动集合过来，尽全力维持结界，朕只要依靠他们出力就可以了。”
“你唬谁呀？像那种大到夸张的大型魔术，光是发动就已经不得了了。就这一点来说，最初发出号令的只有你一个人。只是呼唤那群在英灵之座的人，就会用掉大量的魔力，对吧？”
“……”
“第一次使用宝具，我就应该察觉到。你从我的魔术回路抽走的魔力量怎么想都实在太少了。我就这么傻乎乎的信以为真……”
韦伯说到这里觉得更加生气，魔术也要遵守等价交换的大原则，那种超出一般范畴的大魔术怎么可能随意发动。
韦伯早该注意到自己的从者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rider，你其实是调用自身储藏的魔力来填补原本我要负担的魔力吧！而且还是两次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事情……你究竟在想什么？”
“因为……这个嘛……”
rider似乎觉得很难启齿，犹豫了很久，叹口气说道:
“老实说，如果在魔力消耗全开的时候把小子你牵扯进来，那时候可能会吸干你的魔力，榨取你的生命力。我不想你的小命不保！”
“就是那样我也无所谓。”
韦伯因为烦恼而神情沉重的双眼直直盯着地上，低声说道：
“只是坐着等你把圣杯拿回来，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根本不在乎圣杯怎么用，我只是想证明、想要确认，经过努力、牺牲，我这种人……就算我这种人，也可以用双手抓住点什么东西……”
“可是小子——你这个梦想的前提是如果圣杯真的存在吧？”
rider意外的一句话让韦伯吃了一惊，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咦？”
“虽然每个人都杀红了眼，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证据显示那个冬木圣杯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不是吗？”
韦伯虽然不晓得对方在想什么，但是他确实无从否定这个疑问，总之只能先点头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
“朕以前也曾经为了追求这种连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的东西奋战过。”
不知道为何，rider的语气既哀愁又冷漠，完全没有平时的爽朗霸气。
“要让世人见识世界尽头之海。在从前，打着这种旗号在世界各地闹了又闹，害死了不少听信朕而跟来的傻瓜。他们每一个都是痛快的笨蛋哪，就是那些人最先开始力竭倒下的。一直到最后一刻，他们心里还在梦想着朕所说的，世界尽头之海。”
“……”
“最后，多亏有些机灵的人怀疑朕，看不到尽头的远征因此破局。不过，那么做才是正确的。要是再那样继续下去的话。朕军队就会全军覆没，哪儿都去不成了。
当朕得到这个时代的知识时……是很难受了。没想到大地竟然是一个封闭的圆球，世上还有比这更恶劣的玩笑吗？但是，就算再不甘心。一看到地图，朕也只能接受了。世界尽头之海根本不存在，朕的梦想只不过是妄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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