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瓜？”
穆怀春抬起头。
叶罗在穆怀春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唔……”
穆怀春双手捂着刚才被他敲了的脑门，满脸写着委屈。但还是按他说的坐着不动了，只是看着那个提着菜的老太太看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高峰期的地铁里挤满了人，人群特有的嘈杂声响充斥着车厢。
“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太太说话了。
穆怀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老太太拎着塑料袋一路横冲直撞，挤到了一个抱着书本，看起来是学生的女孩的座位边上。
老太太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现在的小姑娘，看到老人站着都不晓得挪地儿吗？你们老师怎么教的？”
叶罗懒得瞅，百无聊赖地用食指去卷穆怀春的头发玩，他不是很想管这闲事。
车内人声嘈杂，穆怀春努力竖起耳朵也只听得一些零碎的字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这么没有公德心，你奶奶坐车肯定也没有人给她让座吧……”
“尊老爱幼都不知道……”
抱着书的女孩被说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的样子有点可怜，看着她窘迫地起身让座，叶罗没有什么想法。
——那是别人的事情。
“哥哥……”
穆怀春拉了拉叶罗的袖子。
“怎么了？”
“那个女生要去的地方很远啊。”
“我知道，她付了十三块车钱，应该是要去盐北，四十分钟车程。”
叶罗之前有瞟到她买车票。
“也就是说她要这样站四十分钟。”
“她是上补习班的学生吧，上了一上午课，一定很累了……”
“等我们到站了再让给她。”
叶罗怎么可能不知道穆怀春在想什么。
“嗯！”
穆怀春开心了起来，抱着叶罗的手臂贱兮兮地笑。
叶罗翻个白眼。
穆怀春的心善得很，要不是自己一直和她在一块，估计得天天吃哑巴亏，哭都不晓得去哪哭。
就这样又和穆怀春聊了会儿天，到站了。
车缓缓停下，叶罗伸着懒腰站起身，拿起一直盖在穆怀春纤秀双腿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他走到刚才的女孩身边，没用手，用手机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啊！……有什么事吗？”
女孩正靠着扶手看书，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叶罗。
叶罗指指自己刚起来的位置，穆怀春正在那里占着两个人的座。
“我们到站了，你去坐那个位置吧。”
“真的吗？谢谢！”
“不用谢，我们刚好到站。”
女孩笑了起来，脸颊上清浅的笑容很可爱，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叶罗牵着穆怀春的手下了车。
下了车，叶罗去车站的自动售货机那儿买了一罐可乐和一瓶穆怀春爱喝的绿茶，步行走最后一段路。
穆怀春拧开绿茶盖子开开心心地喝，亦步亦趋地跟在叶罗屁股后面。
“希望她能占住那个位置吧。”
叶罗拿着冰凉凉的可乐罐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哎？”穆怀春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刚下车的时候，有个男人带着个孕妇去我们坐的座位那边了，应该是他老婆吧，不出意外的话是去要求让座。”
叶罗掰开了罐装可乐的拉环，二氧化碳喷出瓶口发出嗤的一声。
“但是那里有两个座位啊，孕妇坐一个的话……”
“哈哈，小春你心真好。”
叶罗喝了一口可乐，没再说下去。
“走了，前面就是你家。”
“好～”
穆怀春的家是盐池市中央公园旁边的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黄金地段，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她的父亲叫作穆先哲，是盐池市立医院的神经科主任，在某个重要的研究课题的临床试验上做出了重大贡献，卖掉专利技术从而被发了一大笔奖金，于是在寸土寸金的盐南购置了这栋房产。
具体是哪个课题，鬼知道啊。叶罗不是学医的。
穆怀春在口袋里找出门禁卡开了围墙上的门，和叶罗一起进了院子。
“妈妈，我回来啦～”
穆怀春一路小跑着朝大门跑过去。
叶罗仰头喝干罐子里的可乐，捏扁空罐丢进环卫桶，顺手关了门，也走进去了。
叶罗看到了空荡荡的车库，里面没有车。
“姑姑又去医院送饭了吗……”
叶罗平时也常来这蹭饭或者找穆怀春玩，他知道穆先哲出门基本上不开车，倒是姑姑常开他的车去医院给他送饭。
他的姑姑叶文欣坚持认为医院食堂的伙食一定不如家里的，穆先哲对此也无可奈何。
“哥哥，家里怎么没人。”
穆怀春从门后面探出头来。
“车库是空的，你妈妈应该是开车去医院送饭了。”
叶罗走进门，轻车熟路地去厨房碗柜里拿了两双碗筷放在桌上，顺便多瞥了一眼。
家里常备的饭盒少了两个——果然是去医院了。
穆怀春把妈妈准备好的菜从保温箱里一盘盘端出来，摆在桌子上，搬了个椅子坐在叶罗旁边。
这房子的采光很好，起居室和书房都有两面大大的落地窗，正午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树荫散射过来，不需要开灯也亮堂堂的。
“我偶尔也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呢。每次都只有哥哥陪我。”
穆怀春扒拉着碗里叶罗给她盛的米饭，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我也不是每天都来你家蹭饭，会被嫌弃的。”
“那我就是一个人了。”
穆怀春头顶上并不存在的耳朵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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