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呻吟之声戛然而止，妖娆女子身体微微一僵，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像是突然熄灭的烛火一般，整个人缓缓滑向地面，在接触到地面之时，幻化出原本的形态。
嘭的一声。
丈许大小的赤红花朵，几乎是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之上，有如金石相击锵然有声。
叶常脚下根系抖动，退后滑开一段距离，默默看着偌大的妖异花朵最后的生机流逝殆尽，收回的枝条上，赫然是一颗赤色结晶，微微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四下一片寂静，仿佛整个天地都静默下来，那些堆叠的藤蔓也渐渐失去了活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干枯化为一堆残叶败叶。
最后是那朵妖异红花，彻底地凋谢枯萎，变得灰败，再无一丝光彩。
叶常叹了口气，枝条抖动，收起那颗龙眼大小的赤色结晶，此时他也彻底化为一株老树，看不出半点过去的样子。
他微微转头，树冠抖动，发出沙沙声响。
这声音旁人听到，只会以为是风过叶动，而在李石耳中，却是熟悉又陌生的声线。
“别躲了，出来吧。”
片刻的寂静。
空间微微扭动，在叶常左侧大约六七丈的地方，李石的身影缓缓显现。
目光落在叶常身上，李石的神色莫名。
实际上，早在两人交手之初，他就躲了一旁查看。
最初他并不想怀疑叶姨，只是叶姨幻化出来的本体与布墨族密库大门上的魔花太过相似，再加上齐风的提醒，这种种巧合让他不得不开始警觉。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如果因为自己的轻信和误差判，连累了齐风和端木容也涉入险境，那可就是他的过错了。
所以在分头行动之前，李石三人就暗中有了默契。
在叶姨突然发难之是时，他就用替身傀儡躲过了暗算，虽然不知道端木容和齐风用了何种手段避开陷阱，但在接收到两人平安的信号后，他就悄悄潜到木屋外，想要抓住狐狸尾巴，却是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场大戏。
“你都看到了？”
枝叶抖动，叶常淡淡地问道。
“……”
李石摸了摸鼻子，嗓子里含糊地发出些许声音。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来回闪现着跟这段时日以来，跟叶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太爆炸，让他无法确定站在眼前的，还不是那个叶常，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树妖叶常枝叶抖动，几乎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李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不用担心，我要对你下手，也不会拖地到现在。”
叶常似是叹了口气，淡淡地道。
“不…我就…一时有点乱。”
李石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掩饰。
“好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叶常晃了晃枝条，声音虽然有些变化，但语气又恢复了李石熟悉的样子。
“我时间有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一听时间有限四个字，李石就是一愣，瞬间也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了，立刻道。
“叶叔，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了，难道是中了叶叶……中了那人的暗算？”
李石关心心切，一时差点又叫出叶姨两个字，还好及时发现不对，收住了口。
“怎么，你知道她？”
叶常却像是大为意外，晃动着枝条反问道。
“是了，她应该是私下接触过你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遭，她跟你说过什么？”
李石见叶常似乎不知道那位叶姨的事，也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倒伏在地上枯枝败朵，简单把他发现叶姨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小子，怎么，怎么这么好忽悠！”
叶常听完忍不住怒道。
“还叶姨，他说什么你都信吗，怎么不跟我求证，她是你师傅还是我是你师傅，啊？”
“那个，当初她抢了魔猿遗骨之后，你确实身体恢复了许多。”
李石觉得自己有点冤，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当初叶常那状况，他都担心老头子活不过今年秋天。
事实就是，自从他跟叶姨勾搭，不对是勾通过后，叶常的身体明显好了不少，他多单纯啊，想着两人都一身同体了，还费心费力地给叶常抢遗骨续命，那当然以为对方就是叶常的老相好自己的师母大人了了。
他年少无知地，哪能分得出是真是假的啊。
“你懂什么，那是因为我要是死了，她也要跟着完蛋，才不得不抢那遗骨。”
叶常哼了一声，当初要不是他机警，直接施展禁术封闭自己的灵识，这些年早就不知道被那毒妇害死多少回了。
不过这其中恩怨细节，牵涉大多太广，说是不停嘴地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且他也不想提，更没功夫提。
“要不是因为她，老子的伤势早就恢复了，也不会搞得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叶常骂骂咧咧，就听旁边李石弱弱地道。
“那个叶叔，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老子当然是人了。”
叶常用力晃了晃变成枝条的手臂，只是喊过之后，又长叹了一声。
“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算人还是算妖。”
“那……”
李石正想问还他是会一直保持树妖的形态，还能不能变回来，就见叶常突然猛地摇晃了两下，哗啦啦掉下来一地的叶片，身上也发出咔嚓声响，树皮裂开了数道缝隙，不由得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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