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璃并没有注意到连樾的眼神。
连樾终于走了，但沈月璃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看到了薛清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她把给段容玄做汤的事给忘记了！
沈月璃昨日回家之后就得知幽蘅公主进宫，早将答应的事忘到了脑后。但是沈月璃怎么可能会在薛清面前承认自己忘了、怠慢段爷呢。
所以在薛清看向她的时候，她微微一笑，先薛清一步道：“薛大人来的正好，段爷现在快忙完了吧？我这就回府取汤，一会儿给段爷送去。”
薛清的确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他家那位爷一上午心情都不怎么好，还多次望向门的方向。薛清试探着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饿了，那位爷想了想，说想喝汤。
喝汤！
巧了么这不是！
时常出入风月场所的薛清本就隐约猜测段爷对沈家的那位草包小姐有些意思，还真被他给猜着了！
“是。”薛清笑眯眯地点头，“段爷都饿了，沈二小姐可要快些。”
沈月璃没忘他就放心了。不过……
薛清望向不远处，恰好对上回过头来的连樾的目光。
他眯了眯眼睛。
连樾惦记沈小姐的事儿一会儿可得告诉给他家爷。
胆子可不小……他家段爷的人，是能随便觊觎的嘛！
*
“小姐，要不要奴婢让人回去通知小厨房赶紧做道汤？”穗穗小声问。
“不用。”沈月璃望着连樾离去的背影，淡淡道：“对段爷来说，重要的是心意。”
毕竟她对自己的厨艺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初会学做菜，完全是因为沈青曼极善厨艺，常得沈老太太跟沈川的夸赞。
她很是羡慕，于是也偷偷地跟着学。只是沈月璃身子太差了，进了厨房时间久了，被油烟呛得咳嗽停不下来。装作不经意地将亲手做好的第一道菜送到沈川那边，却只得了句任性不懂事的训斥。
而送到沈老夫人房中的……后来她在侯府护院的狗碗里，看到了那几个眼熟的丑了吧唧的桂花糕。数了数，还一个都不少。
想在想起曾经的那个想要讨好旁人的愚蠢的自己，沈月璃撇撇嘴，只觉万分嫌弃。
自那之后沈月璃就再也没怎么下过厨了。偶尔下厨也只是打发时间，给她娘做点补汤药膳，厨艺顶多是尚可入口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皇上专门拨给段容玄的御厨。
不过不管段容玄是戏弄也好，试探也罢，沈月璃并不在意。
只要能抱上这条粗壮的大腿就好。
一盏汤盅，沈月璃花费了两个多时辰。赶到东厂的时候，天都黑了。
“咳咳……”
沈月璃独自穿过长廊，忍不住掩唇轻咳。
只是一路上，沈月璃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向来有段容玄在的地方，薛清必定也会在周围，可是今日却并没有看见薛清的影子。
甚至越靠近段容玄的书房，人还倒越来越少。沈月璃忍住喉间的痒意拢了拢披风，望着不远处透出暖黄光线的门缝，有些纠结。
这也没人通报呀……
“呵呵……”就在她犹豫间，门内传出一道女子娇笑的声音。
“段郎……你看看人家嘛！”
这甜甜腻腻的撒娇的声音，让沈月璃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稍稍回想了一下，才从纷杂的记忆里勉强回想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被称为四大美人之一的，首辅蒋大人之女，蒋如烟！
沈青曼虽然也位列四大美人之列，但是她是纯靠她的才女头衔加分，然后让一些文人秀才写一些关于她的美貌的酸诗……这才导致沈青曼名气大增，让世人把她排进了四大美人之中。
但实际上真正见过沈青曼的人，却觉得她容貌清秀不假，但姿色太过寡淡，在其他三个美人之中格格不入。
而跟沈青曼这个有争议的头衔不同，蒋如烟是真的美，被列入四大美人实属名副其实。其追求者能排好几条街，求娶蒋如烟的都快把蒋府门槛给踏破了。
但重生归来的沈月璃知道，不论是跟蒋如烟青梅竹马的国公府世子，还是对蒋如烟痴情不悔的状元郎……她谁都没嫁。最后，她跟了段容玄。
段容玄是从来不喜旁人近身的，也向来洁身自好，可他却唯独将蒋如烟留在了身边。
虽然后来段容玄被夺了权不知所踪，那时他还没有娶蒋如烟，但蒋如烟也同一时间消失了，许多人说蒋如烟是用情至深，追随段容玄一起走了。段容玄后来登上皇位，若是封了后的话，那极有可能就是蒋如烟。
这……
未来帝后你侬我侬，怪不得遣散了下人。
沈月璃可不敢在这时候打搅人家的好事，体贴而又识趣儿地想要悄无声息离去，打算一会儿将汤交给段容玄的手下让他们转交好了。
但好巧不巧地……
喉咙间再次泛起了一阵强烈的痒意。
“咳咳咳……”
……糟。
沈月璃立即掩唇。但可惜为时已晚，屋内娇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谁在外面？”蒋如烟一声厉喝。
但声音中，隐约透着一丝慌乱。
首辅之女，被人撞见在跟一个太监撒娇调笑……这对蒋如烟的名声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沈月璃不想惹麻烦，咬住下唇忍住咳嗽，匆忙转身离去。
然而身后半掩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昏黄的光晕照亮沈月璃面前的地面。
沈月璃心里一咯噔。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手腕蓦地传来一股温热。
紧接着下一刻，一股大力猛地传来——
她被拽进了房间里。
沈月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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