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如烟死死盯着沈月璃身上的外袍，又嫉妒又气恼又震惊，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人竟然会是侯府的那个唯唯诺诺，阴沉自卑的废物。
废物——京都的世家圈子里，都这么称呼沈月璃。
可是如今一个废物竟然还敢威胁她？？！
“咳咳，所以，蒋四小姐，”沈月璃病殃殃地掩着唇，笑道，“您还不如消停会儿。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抓住段爷的心。”
“……你！！！”
蒋如烟要被气疯了。
她的魅力何曾失效过，又何曾被如此嘲讽过！
但沈月璃可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而是真的在给她提建议。
……白瞎了这么张脸了。
段容玄到底是怎么看上的蒋如烟呢？难道是喜欢她的脸？
蒋如烟哪怕气得浑身发抖，也终究没敢跟把沈月璃怎么样，只得在丫鬟的疯狂暗示下忍着怨气看着沈月璃离开。
沈月璃揉了揉眉心，今天心力交瘁，着实有些累了。蒋如烟肯识相挺好，下午的时候幽蘅公主被皇帝留在宫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想必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她得赶紧回去看看她娘。
但老天仿佛非要跟她作对似的，沈月璃还没走几步，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月璃？”
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而又让人厌恶的声音再度响起：“真的是你！月璃，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来人，是宋皓轩。
沈月璃白，黑灯瞎火的，宋皓轩一眼就看到了。可走近了才发现，沈月璃身上穿的不是黑衣服，而是件宽大的……男子外袍？
外袍拖地，需要沈月璃费力地挽起一大截在臂弯里，才不至于被绊倒。
……还是个高大的男人的外袍！
宋皓轩是庶子，蒋如烟也瞧不上他。不过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哪根弦搭上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阴阳怪气地开口：“宋公子怎么才来，刚刚沈小姐可是跟旁人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呢！”
蒋如烟得意地瞅着沈月璃。
她这可没牵扯到段爷。想必沈月璃也绝对不敢告诉宋皓轩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沈月璃不是对宋皓轩情深根种么？看那沈月璃怎么跟自己的心上人解释！
啧啧，周璇在两个男子之间……
看样子前段时间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嘛！
听到蒋如烟的话，宋皓轩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什么？”
他急道：“……谁？你跟哪个野男人？？！”
他在沈月璃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眼看着就要成了！
好哇，怪不得这些日子沈月璃对他若即若离的，原来是有新欢了！
沈月璃听到宋皓轩理直气壮地质问，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
嗤。
说得像是告诉了他“野男人”是谁，他就敢找去算账似的。
她掩唇咳了几声，再抬头，已然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宋公子只听蒋四小姐的一面之词？好，我懂了……是月璃不配，不如蒋四小姐在宋公子心中说话有分量。”
月色皎皎，弱柳扶风的人儿不胜风力似的摇摇欲坠，失望而又落寞地垂着眸，让宋皓轩的心脏蓦地漏跳了半拍。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找补，“我只是，只是太在乎你了，吃醋而已……”
“沈月璃！你装得可真像！”蒋如烟可不想让沈月璃以退为进糊弄过去，冷声道：“你敢说刚刚在屋里，你，你们没亲在一起？”
宋皓轩看了看蒋如烟，蒋如烟平日跟沈月璃没交集，也没有任何的梁子，而蒋如烟的表情也不似说假话。
他犹豫地再次看向沈月璃，“你……”
只是刚吐出一个字就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怕误会了沈月璃，将即将到手的沈月璃越推越远。
……麻烦。
沈月璃本来想着赶紧解决了宋皓轩她好赶紧回家，没想到蒋如烟这般难缠。
她索性道，“蒋四小姐说的，也没错。”
蒋如烟得意的笑容一僵。
……沈月璃疯了？
她竟然敢承认？？!
沈月璃的语气过于正常，以至于宋皓轩停顿了两息才明白沈月璃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
沈月璃掖了掖耳边的鬓发，恹恹道：“段爷亲的。”
有本事找他算账去啊。
“……”宋皓轩瞬间闭嘴了。
段容玄……他哪里敢招惹！
今日他来东厂，还是有事要求那位九千岁呢！
可那阉人，怎么就对女人感兴趣了？虽然历朝历代手握重权的官宦多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特殊小癖好，但是段容玄可跟他们不一样——他对那些不感兴趣！
段容玄身边何时有过亲近的人！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薛清了，于是这位年轻的九千岁在坊间传的绯闻也便只有跟薛清的。
这消息太令人震惊。他看向低着头的沈月璃，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顿时散了一半，另一半则涌上了心疼与怜惜。
被不喜欢的男人——还是个阉人强迫，月璃定是吓坏了吧……
宋皓轩上前一步，刚要安慰一下沈月璃，就见沈月璃退后一步错开，然后快步与他擦肩而过，匆匆离开。
然而沈月璃的承认与“落荒而逃”，在宋皓轩眼里就是绝望痛苦的逃避。
宋皓轩心软了。
遭受那样的事自己还误会她……月璃定是委屈极了！
宋皓轩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但是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沈月璃离去的方向，继续朝着段容玄的书房走去。
等他出来……等他办好了事就立即去安慰月璃！
*
沈月璃没错过刚刚宋皓轩眼中的疼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傻缺。”
多跟宋皓轩待一秒她都觉得晦气。
沈月璃快步走出东厂，在穗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回府。”
“是，小姐。”
“我娘回来了么？”
“公主已经在琉璃苑等您了。”
沈月璃舒了口气，疲倦地靠在马车壁上：“那就好……马车赶快点。”
“是。”穗穗望着沈月璃，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姐，这件外袍……”
女子披着男子的外袍，这毕竟有损名节。但名节什么的……沈月璃可是最不在意了。
她上辈子名声就已经烂了臭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件外袍而已，沈月璃并不放在心上。
“那老太太怎么样了？”
穗穗只好回道：“这奴婢不知，还没差人打听呢。”
沈月璃点了点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没事，回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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