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残暴的仙人抢在邪物之前进了天门，随后将它一巴掌扇的灰飞烟灭，城里的大人们却着了急，还以为这残暴的仙人嗜杀成性要将朝江屠戮干净，没成想人家看都不看咱们一眼，拍拍屁股留下一堆烂摊子，自个儿跑得干净。”
许胜洲和徒弟坐在小酒馆内听说书，这已经是这两日来师徒二人的必修课。
听到此处两人都是露出了笑容。
许胜洲啧啧叹道:“没想到我在旁人眼里就落下个这般评价，真是有趣。”
“师傅那副模样徒儿也是有些害怕的。”燕灵儿笑着说道，也不忌讳让师傅听见。
许胜洲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调笑道:“你明知那不是为师。”
燕灵儿捂着脑袋，嘟起嘴，少见的反驳:“那人说他与师傅本就是一体…”
“好好好，为师不与你争”师傅哈哈一笑，徒儿这两天有些闹别扭，恐怕前天他执意要去冒险一事在她心里还留着点疙瘩。
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两天，朝江各处已经开始了修缮，那些没有了掌控者的阴尸非常容易就被剑庄的修士们镇压殆尽。
恶孽也随后进入了年关图内沉睡，血珠内的血气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没能直接吸收，他还需要再进行闭关。在那之前许胜洲与他进行了一个交易，答应五年之后给他自由，以此为条件让迈过天门的恶孽不随意现身。
毕竟恶孽现在的境界已经在许胜洲之上了，这位儒圣到现在还只是个力气大些的寻常书生，若寻不到契机恐怕很难再过天门了。
他也曾试过主动施以恩惠，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结下善果，但都无济于事，再想想恶孽前几日救下满城百姓，也没有结下善果，许胜洲也就释然了。
好在过天门什么的许胜洲实在没什么执念。
对面的燕灵儿静静坐着，用耳朵记录着四面八方的议论声，而后将其中有趣的讲给师傅听。
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竟是些说书，师徒二人都有些无趣。
“你听说没?前几天那事儿的元凶找着啦，今儿就打算趁京里来的大人的面将那妖女游街呐。”
燕灵儿眉头一动，将这念给师傅听。
许胜洲捏起两粒黄豆丢在嘴里，含糊问道:“他们可有说妖女是谁?”
燕灵儿又听了一会，摇摇头:“不知。”
“想不想顺道去瞧瞧?”师傅对着徒弟问道。
燕灵儿无奈，只好点头，用一双秀气的眼儿将师傅盯着。
先前去礼剑庄时师傅也是这般问的，燕灵儿并不想去，到头来还不是被贪玩的师傅拉着去了。从那时，她算是看开了，凡是师傅问的一定都是师傅感兴趣的，就由他去吧。
犯人游街又有什么新奇，好歹燕家也算是大沧的名门大户，燕灵儿这种事儿见过不少，每每都被车上的犯人吓得睡不着觉，久而久之反倒是不怎觉得奇怪了。
算了，就跟他一起去吧，燕灵儿看着面前顽童模样的师傅，心中十分无奈。
…
街口。
无数百姓簇拥着，挤着脑袋想要凑上前。
因为今早城门口已经贴上了公告，今日京城来的大人抓住了幕后元凶，就要在这游街示众。
许胜洲拉着燕灵儿的手，也是一个劲地往前挤，想要找处合适的位置好让徒弟也瞧瞧所谓的妖女是什么模样，可惜小姑娘十五岁的年纪个子还是小了些，怎么都看不见街头。
“要不为师背你起来?”许胜洲弯腰问道。
个子刚到他胸口的徒弟伸手敲了他一下，大庭广众的，这小姑娘是有些羞了。
“哈哈，这位兄台对令妹可真是上心。”两人身旁一位大汉听见二人的对话也是笑了起来。
许胜洲回以微笑，他俩表面上只差了几岁，被误认为兄妹也无可厚非，总不能解释他们是师徒。
“要不二位上我这来看吧?我这位置好些，你们读书人应该没见过游街，是得好好瞧瞧。”那汉子也是热心，三言两语就将最前方的位置让出，还护着不让其他人争抢。
许胜洲眼睛一亮，连声道谢:“舍妹玩儿心重，给你添麻烦了，这便多谢了。”说着还笑眯眯地拍拍徒弟的肩膀:“灵儿，跟叔叔道声谢。”
燕灵儿脸成了苦瓜色，勉强咧开嘴道了声谢。
汉子瞧她可爱，夸赞几声后就去了另一边。而许胜洲也在此刻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燕灵儿苦着脸，将脸色摆给师傅看，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师傅的关心，这才抬头看去。
只见远处不紧不慢行来一辆囚车，车内押着一位黑衣女子，正是江影。
小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位“妖女”所吸引，确认一番之后，她摇晃着师傅的手臂说道:“这个人我们先前见过。”
许胜洲点头，这人他还记得，先前刚出沧山那小镇上的炼尸人恐怕就是她。
燕灵儿小声问道:“原来就是她吗？”
许胜洲却摇摇头，他先前与阴魁有过交手，那东西看着不像是为人掌控的样子。
再看囚车上的江影，破烂的黑袍下是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身子，偶尔露出嫩色的血肉，叫人看了直反胃。
囚车路过人群，师徒二人身边的百姓开始挥舞起手中的菜叶。
污秽砸在江影身上，她的面色却像是毫无起伏一般平静，就连眼角都没有抽动过。
而这一幕似乎也激怒了围观的百姓，无数的咒骂声包围了囚车中的少女。
然而她依旧只是看着，任由臭鸡蛋砸在脑袋上，任由那些人骂着骂着蹲在地上抽泣，她只是看着，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
无声的嘲讽。
许胜洲看向江影时恰巧与她目光相接，她认出了他身上的血气，他也认出她就是小村中的炼尸人。
江影嘴角勾起，眼底是对人类汹涌的恶意，还有某种奇异的渴望。
她想要变强，变得和这个男人一样，能够无视别人的看法，随意而为。
江影脑袋转过，看向前方的街道，许胜洲却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意掠过。
就好像阴尸还未远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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