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昇能感受到阮心玥的气愤,但再气愤又能怎么样呢。
他无法对阮芜的经历感同身受。在他的心目中,这个世界的人,都无法被称作“真正的人”。他们的命运,只要作者的键盘触及之地,就半点不由自己,甚至他们的所思所想,都将不由自己控制。
哪怕一个人的行为与他的人设大相径庭。人设是什么,人设不就是用来崩的吗?
于是胡昇压根没有理会妻子的抗议,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准备全程看戏。他对偷听到的某句话深以为然:“要是老爷子不同意这门婚事,早就拒绝了。”哪会等到今天?天要下雨的事罢了,天还能塌了不成。
这时忙前忙后的阮建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快步来到阮正兴跟前:“爷爷,迎亲队伍到山门了。”
“知道了。”阮正兴挥挥手,示意阮建新再去门口等候,又扭头继续跟胡昇说:“小昇啊,你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来枫林晚的事吗?”
怎么开始忆往昔了?胡昇有些茫然:“爷爷,我有些忘记了。”
“怎么会忘记呢?”阮正兴不信,“那是二十年前了,那会儿你才那么点高。”他伸手大概比划了下。
“那天,因为一点小小的插曲,你还把小玥弄哭了。”
听得这个话,身旁的阮心玥仍在生气,听到这个却一下子红了脸。
胡昇起了些兴趣,正打算询问,一段回忆涌入了他的脑海中。
这是回忆杀?
...
...
一缕阳光,如水,映在清澈小径旁的枫林中。晚空的红霞,深秋的白云,织成了一片凝绯的轻绡。
中年管家模样的冷叔静静伫立在枫树下,一旁,是还只有十岁的小少爷:胡昇。
小朋友胡昇席地而坐,倾听着叶子与秋风酬唱。热烈的枫的颜色,像是团团燃烧的火焰,盘踞在他的头顶。
冷叔似是享受着这一刻,微眯着眼镜,感受着这一幅生命的绚丽画卷。下一刻,胡昇出声打破了这一切。
“冷叔,这儿不好玩,还挺冷的,我们走吧。”
你在这儿坐了快半个小时了,现在说不好玩?冷叔没有说话,伸手扶起小少爷。
这时忽地从一旁树林里钻出一团棕白相间的小东西,身手利索的窜上了一棵树,然后立马隐在叶中,看不真切。
“那是什么?”胡昇没有被吓倒,反而走到那棵树下观察。
冷叔推了推单片眼镜:“是只松鼠,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胡昇若有所思:“松鼠好吃吗?”
“听说遥远地方的野蛮人会吃这种小动物。”冷叔不假思索,“也许用小火慢炖最合适。烹饪前用刀剔除掉所有的骨头,配上蔬菜、葡萄酒和高汤,放在一口大锅里,用小火嘟嘟嘟地炖上四到六个小时。可能尝起来既甜又香,类似鸡肉的口感。”
胡昇听得有些流口水。
他又一转口吻:“但绅士们应该不会有吃掉这种可爱生灵的想法。”
下一刻,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猫从林中窜出,冲到树下,无视了胡昇,只昂着硕大的脑袋,仰天嘶哑咧嘴发出:“呼哧”的叫声。
“冷叔,这又是什么?”枫林晚新奇的事物还真不少,胡昇的玩心被彻底勾起。
“猫。”冷叔回答,“一种介于家养宠物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生物。被驯化了,但没有完全驯化。任性、有洁癖、贪睡、爱叫、爱挠人。”
“好吃吗?”胡昇问。
“据说是酸的。”冷叔想了想,“绅士应当有一种品格:意志坚定、有耐心、有礼貌,还要有男子气概,不应当看见什么都只想着吃。”
胡昇吐了吐舌头,冷叔接着说:“爱护弱小也是绅士必备的品格。”
“是这样吗?”胡昇弯下腰,用手指轻轻触碰大猫的后劲,那只猫愣了一下,扭头对着他嘶吼起来。
胡昇忙抽回手:“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弱小。”
冷叔微微笑着:“这小东西的主人来了。”
正说着,一个小女孩从远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保姆与机械改装过肢体的庄园护卫。
“大花,终于找到你了。”五岁的阮心玥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
胡昇站了起来,问:“这是你的猫吗?”
“对,这是大花,是枫林晚里最威风的猫。”阮心玥抬着小小的脸蛋,一脸的骄傲。
“胡少爷。”保姆在一旁解释,“刚才有只松鼠从屋子前跑过,大花就一路追出去了。”
胡昇没有顾上保姆,只抓住了阮心玥话中的重点:“这里有很多猫吗?”
“对啊对啊。”阮心玥蹲着开始安抚起大花,“我家就有好几只呢。”
“那。”胡昇又问,“你吃过猫吗?”
阮心玥愣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胡昇一脸认真:“我们刚在讨论猫好不好吃,冷叔说是酸的。他说的是真的吗?”
“哇!”阮心玥凶狠地看着冷叔,然后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
...
胡昇缓过劲来,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秒,回忆却已经在脑中消化,就像是亲身经历过,牵动了他的情绪。
愧疚地看了妻子一眼,胡昇苦笑:“小时候太过顽劣,吓到玥儿了。”
“一点都不绅士。”冷叔在身后轻轻补刀。
阮正兴开朗地笑了几声:“小玥当时拽着你来告状,我还以为你这个臭小子把她怎么了呢。
“给你爸吓得,差点就挥起巴掌要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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