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义和不守仁义的差别在哪?
这个问题。
他早在前世就经常听人提起过,一切存在皆无意义,终将归于虚无。
随即,苏长歌缓缓开口。
“我生为蜉蝣,只爱得一瞬。”
“我的道理或许会被人曲解,然后被新圣继承亦或是否定。”
“但人之前进,本就是不断总结前人经验,新学的诞生,离不开旧学的土壤,而且学说之争,也是为了让百姓过的更好。”
“万古如长夜,我即是火炬。”
“我所能做的,便是为此世之人照亮前路,为后世之人埋下火种。”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他们身上怀揣火种,迟早有一日会绽放。”
苏长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人生的价值,本来就是自我赋予的,天地不朽,与众生何干。
蜉蝣只能活一天,但它不会因此而自鄙,人所能做的,就是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即便在方寸之间,亦要绽放光芒。
而伴随他的声音响起。
陶先生的眼中露出几分惊愕之色。
他没想到。
苏长歌居然如此豁达。
道心如此坚固,明知人生毫无意义,却依旧愿意负重前行。
但他不甘心。
他不相信有人能活的如此通透。
“你能如此说。”
“只是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恐怖罢了。”
陶先生开口,脸上露出瘆人的笑意,说道:“老夫曾经也见过刚正不阿之人,但在金钱、美色、权利,以及生死之间。”
“他们皆会悔恨自己愚蠢的行为。”
“意识到,人一生最宝贵的永远是自己,任何一切都不能与之比拟。”
声音响起。
苏长歌摇了摇头。
“亚圣曰,舍生而取义。”
“像你这样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会明白圣贤的伟大呢?”
苏长歌开口。
他知道圣贤可能很少,自私者居多。
但若是不去推崇这种高尚的精神,人人皆以自私自利为荣,那当你跌落谷底之时,又能指望谁向你伸出援助之手?
“是吗?”
“老夫倒要在地下看着,你临死之前会不会还是这般想法。”
陶先生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
他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人。
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牟取利益,欺骗世人,欺骗自己的伪装罢了。
随即,就在他声音落下。
身体燃起黑色火焰。
转瞬之间,他的血肉就开始蒸发,化作一具干瘪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没有说话,只觉得这样的人,即可悲,又可怜,终其一生不相信任何人,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
“苏状元,这尸体该怎么办?”
卫国公开口询问道。
“挫骨扬灰。”
苏长歌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可怜可悲是感叹。
但陶先生所做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若不是他,江南不会是现在的光景,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挫骨扬灰都算是轻的,活着的时候凌迟处死都半点不过分。
“好。”
卫国公点了点头。
随后便命人拿着锤子过来,亲自动手,当众就将骨头给挫成灰扬掉。
看到这一幕,苏长歌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还有这手艺,瞧上去还挺专业的样子,之前跟他作对的敌人应该没啥好下场。
然而,正想着。
派出去的斥候急急忙忙赶回来。
“楚国公,大事不好了!”
“吴王举家自焚!”
伴随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一刻还在扬灰的卫国公,瞬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无比惊愕之色。
但很快面色就阴沉下去,意识到吴王这一自焚,对苏长歌来讲,绝对不是好消息,宗室和朝堂上那帮人必然会借此为由攻讦他,甚至是逼迫陛下诛杀苏长歌。
想到这。
卫国公转头看向苏长歌。
却见他无动于衷。
“苏状元,你就不担心宗室王爷,还有朝堂上那帮人对付你吗?”
卫国公有些不解的问道。
面对骨瘦如柴的陶先生那般凝重,现在吴王举家自焚,却没什么反应。
这是什么鬼?
“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
“只是便宜吴王了。”
苏长歌开口,倒是淡定的很。
毕竟早在率军出发前,他就决定要乘乱搞死吴王。
而现在对方举家自焚也不失为一种报应,而且难怪陶先生刚才会说,临死前会不会保持信念,这必然是他挖下的坑。
若是选择逃避。
刚才自己所说的那些都成了空话。
只不过。
打从决定要做的那一刻起。
苏长歌就不会逃避,否则大可派人去暗杀、下毒,亦或者等朝廷来解决。
但此时,瞧见他的态度。
卫国公却是一惊。
他原本以为,苏长歌只是想捉拿吴王,送到陛下面前认罪伏法。
可现在听他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都像是很遗憾的样子?
跟处决那些官员和劣绅不同。
他难道就不知道,吴王举家自焚,他将成为宗室、朝堂群臣,以及天下无数世家大族文人们,一起口诛笔伐的对象?
毕竟自开国以来数百年。
虽然有藩王被杀,但像这样,被臣子逼到举家自焚还是首例、
为了维护皇权尊严,以及国法威严。
陛下说不定会下令诛杀他。
“苏状元。”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
卫国公开口,见苏长歌如此淡定,忍不住出声询问。
毕竟这在他看来就几乎是无解,除非陛下冒着与宗室、群臣,还有世家大族决裂的风险,强行利用皇权保住苏长歌。
但即便那样,也仅仅只是逃过一死。
流放或圈禁套餐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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