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无边无际的天空,“天空?”我试探性地问道,“伊娃说那是一片洁白的空间,那样的空间大概也只有天空。”
“嗯,天空是什么样的地方?”海德先生眺望着只有寥寥无几朵云的天空问道。
我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虽然从物理的角度我知道天空是大气层的一部分,但是显然这不是海德先生所期望的答案,“无法触及的空间?”我直接说出自己的第一的感受,天空常常让人感到遥不可及。
“不错,以人类的视角的确是如此。”
海德先生视线依然望着窗外的天空,“很高啊,望不到尽头,又如此的辽阔,无边无际。”
这些简单的话语引起了我的共鸣,“所以才美丽,正是因为遥远。”我低声感叹道,那片白与蔚蓝,那纯净的颜色,给人的是一种直接的震撼。
“遥远,这是个很有意义的概念。”海德先生点头道,“距离的远与近,高与低是一个非常直接的感受,正如你所说的,天空-好高,望着天空会觉得遥远,你会明显的感到一种冲击。”海德先生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并没有点燃只是象征性的叼在嘴里,“多么遥远啊,在穹顶之下。”
穹顶之下,天空如同一片结界,将我们笼罩在其中,或是说束缚其中。
“即便是飞行器,也无法突破的距离。”我囔囔道,永远没有尽头的空间,寒意随之爬上耳梢。
“生物对天空,对高的东西,对遥远的距离,会有一种奇特的情感。”海德先生稍稍顿了顿,“好奇。”
好奇实在是个暧昧的情感,人们可以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好奇,好的,坏的,危险的,恐怖的,有用的,没用的,但这些事物都有同一个特点-未知,隐于迷雾之中。
“这种东西并不源于一种生存的需要,应该说恰恰相反,生存就应该远离距离,特别是纵向的距离,高度是危险的,但这并不影响人们产生一种奇怪的欲望,危险,却美丽。”
我深有体会,我曾设想过登上岛最高的山,幻想过驾着一只小舟向着海的尽头驶去,或许这和飞行是一样的事物吧,只是前进的距离方向不同罢了。
但是…
“但是也有好处吧,更高的距离,意味着更高的视野,更多的可能性。”我望向远处的海平面。
“哈哈哈。”海德叼着烟笑了起来,“看这么远有什么意思?再高视线的尽头也不过是无尽的海,什么都没有,脚下的岛屿才能够生存。”
…无边无际的海,所见到的“真实的世界”,看得见那些来来回回的浪,轰鸣于耳边的声音,就幻想于自己活在这广阔的天地,但实际上只是居住在一个小小的岛上…
赵政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是啊。我明白。
可是…
“如果不是生存所需的,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欲望?这样的本能?”我想起了奕往的话语-‘这只是最低级的欲望。’
“我不知道。”海德摇摇头,犀利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我怎么会知道呢?”
“或许只是因为在穹顶之下太久了,憋屈了吧。”
…
耀眼的阳光在地上画出一道剪影,光看剪影或许就像是一对好友在享用下午茶。
…
“伊娃说,她常常幻想或是梦见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白色之中。”我回想着少女的话语。
“嗯,我和她聊的时候她给我详细的描述了这种感觉。”海德先生点头道,“这样的幻想应该是典型的乌鸦台症。”
“是,我也有相当明显的症状。”我的幻想力一向过剩。乌鸦台症,并不是一种疾病或是需要治疗的症状,简单来说就是在不特定的时刻产生幻想,这些幻想可以有契机也可能是完全莫名其妙,和记忆缺失一样,无法解释,也毫无规律可寻,不过事实证明微量的镇定剂就可以起到抑制的效果,但是这种东西又为什么要抑制呢?
“每个人都会有一定的症状,没什么好担心的。”
海德先生最终还是点燃了那根烟,而且是在我再三表示不介意的情况下。
“你看,天空的确是虚无的,什么都没有。”白烟向着窗外飘去,好似落入地面的薄云。
“所以,她飞行在天空?”对于这样的幻想,我感同身受,只不过她的是一片洁白,而我是一片漆黑,如果她的是飞行,那我的又是什么呢?
海德并没有急于回答,只是吞吐着白烟,任烟雾迷漫,“是飞行吗?”海德轻轻地吹出烟,“这些烟在飞吗?”
烟雾随着海德的鼻息飘荡,缓缓地升上天空,只要够多似乎这些烟雾也可以化为一朵天边的云,“云在飞吗?”
云在飞行,没有这种说法,云应该是浮在空中。
“您的意思是漂浮?”我察觉到了海德的用意。
海德微微一笑,“不错,漂是物质本身的性质,而飞是种能力,技能。飞行这种行为本身是有风险的,正如之前所说的,纵向的距离是有危险的。嗯...不过对于人类而言,这样的危险并非毫无意义。”
海德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下丘脑,危险随之而来的是刺激,从某种角度这是快乐,幸福,毕竟满足了欲望,大脑自然会给予奖励。”
可能是是因为住在山腰的原因,比起往上看我更喜欢往下看,即便是往下看我也只会往深处看,比如说我常常站在苑之塔上俯瞰这深蓝的大海,那么的深,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事物,既然会产生一种想一跃而下的欲望,而这样的冲击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笔墨无法形容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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