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得不服（二）
“老秃驴，我们又回来了！”自认为抓到了老和尚把柄的唐旭灏气势汹汹地就找上了山。“这会，你服还是不服？！”
洛清欢将包着怪婴的蛇皮袋一把甩在地上。
“谈谈？”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噗噜噗噜垂死挣扎的怪婴，叹了口气。
随后他念了一道心经，四支三寸大小的降魔杵从榉树下升起，生出一道佛光，将五人笼罩其中，彻底将外界隔绝。
“罪过，罪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几位施主……”
“废话少说！这丑东西是什么？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此物名，缔鱬。”
缔鱬，人面鱼身，啼哭如婴，伤神魂，伤万兽，食其灵以养神，食其肉不生疥。
“等等，说慢点，我记一下。”洛清欢从怀里摸索出他的小本本，一字不落全写了上去。
“……”
“然后呢，你跟这怪物究竟有什么奸情？”唐旭灏追问道。
“这毛毛鱼村地界，在古时候其实被称做万人坑。当年适逢战乱，附近村寨死伤万余人，全被兵匪抛尸在一座巨大的深坑，因而得名。而这乱葬岗，葬的都是听闻噩耗前来寻亲的远方家眷。那些家眷曾哀求兵匪将领帮忙寻找亲属遗骸，这帮兵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们。万人坑填满了，自然就随便埋进了烂山头，如此一来，整个死人坑包括乱葬岗地界，怨气冲天，邪祟横生，百余年来不得安宁。
“老衲机缘巧合路过此地，不忍生灵涂炭，引地脉山泉灌入坑内，填坑成湖，镇压灾孽。再迁数百信众安居于此，兴人丁，聚气运，消鬼怨。终成功德业报，享百年寿元。”
“百年，百年，不过弹指之间，老衲垂垂，命不久矣。正于此时，我发觉这湖中灾孽日积月累渐生灵智，早在多年前就化为了一只人头鱼身的怪物，缔鱬。缔鱬，缔鱬，何其神异，食其灵以养神，食其肉不生疥，灵肉皆食，可寿十载！”
“十载啊，老衲三毒入体，已然动了贪欲！可这缔鱬常年潜伏于湖底老巢，我也奈何它不得，只能是等，这一等也就等到了今天。时至今日，这缔鱬竟也修炼了百年，就差一枉死人魂，便可引动腥风血雨，聚邪成妖。当年一念之差，竟使得人间再临涂炭之祸，罪过，何等的罪过！”
“所以，你守在这乱葬岗，守在这王老汉坟旁，想要等它缔鱬按耐不住自投罗网，不仅能为民除害，更能满足一己之私欲。”
“不错。”
“那王老汉……”
“杀人恶鬼是百年前横死的一位家眷，栖身的无名枯冢被村民推平后，她和缔鱬达成了交易，她帮缔鱬杀人取魂，缔鱬帮他血洗全村。出家人慈悲为怀，而老衲却眼睁睁看着邪祟互相勾连，更是眼睁睁看着王老汉横死当场，却不曾伸出援手，老衲愧对佛门，愧对佛祖，入了那天杀的魔障！”
“不是，你没有对不起谁，你只是对不起自己。喏，拿去，我给你邪祟缔鱬，你给我杀人恶鬼，一物换一物，公平交易。”
“这……这缔鱬何等神异，能延寿十载！你，你们，就这么平白送人？”
老和尚不可置信。那只女鬼道行并不高，缔鱬跟她相提并论实在掉价，白送一说还真不夸张。
洛清欢笑了笑，问向一旁的唐旭灏。
“能让你再多浪十年，吃不吃？”
唐旭灏头摇的跟个泼浪鼓一般。
“谁吃啊，恶心！”
“噗！”老和尚气血翻涌，连喷数道血箭。
“呵，十年，十年……”他神色凄惶。
“别叨叨了，你又没做错什么，这人嘛，赚钱，挣命，不丢人。身为老秃驴，应该的，应该的。”唐旭灏拍了拍他背，表示理解。
“求佛问佛，百年糊涂，却不知佛子降世，当言传身教，老朽愧领。如今，唯有一死，以慰苍生。”
老和尚说完，双目紧闭，呼吸渐停，就这么禅坐而死。
乱葬岗上，老榉树旁，至此多了一抔黄土，风雨不侵，寸草不长，极为神异。
后来，附近的村民听闻这个消息，纷纷上山焚香烧蜡，祈求平安，一时间香火不断。
“我擦，老秃驴就这么死了？欢哥，你可看到了，不是我，真不是我干的！”
“行了，人家活了上百岁，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命呜呼很正常，求仁得仁，死了也没遗憾。他又没怪你嘴毒，你怕什么。”
“不过，哥，这老和尚是不是忘了什么？”
“卧槽，他忘了把恶鬼给我们！好你个老秃驴！”刚甩干净责任的唐旭灏跳起来就骂。
“算了，人都死了。”洛清欢也懒得再纠结。“先把这丑八怪收了吧。”
“好。”夏零依言，拿出一个小巧的淡棕色玻璃瓶，以及一张泛黄的符纸。
玻璃瓶约莫有两寸，瓶身还印着醒目的标签“藿香正气水”，符纸据说是还是有名的谢公笺，上面篆刻的是封印箓。
夏零打开瓶口，那只半死不活的缔鱬转眼就被吸了进去，盖上瓶盖，贴好封印，这就算完了。
“他的事怎么办？还管吗？”白晓霏指了指坟头蹲着的那只毫无存在感的残魂。还顾念着可怜巴巴的王老汉的也只有白晓霏了。
“对啊，还有一只杀人恶鬼来着？咋弄，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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