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一个挂着草绳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渊平走近看去，只见不少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各色人等都或站或蹲，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身上都绑着稻草。
如今兵荒马乱，有的地方还在闹灾，大家日子不好过，好多人吃不上饭，为了一口饭吃只能卖掉自己或者家里人给人为奴为婢，以求可以活下去。
人总是要活着，当一个人饿得挖草根吃的时候，尊严，道德，底线，良知，都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
许渊平一路走来遇见不少这样的地方，所以也不觉得稀奇。
既然要几个佣人帮忙做事，那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帮助几个穷苦人家脱离苦海。
最起码给他做事，他总不会亏待这些苦命人。
“大爷，选我吧，我吃的少，干的多，一顿饭只要半碗小米。”
这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在自我推销。
“老爷，选我，我会干活，有力气，烧火做饭，放牛养鸡我都会。”
这是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者。
“老爷，选我，他是老瘸子，又老又没用，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谁说我做不了事情，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呸，你个瘸子，谁会要你，你都半个月没被卖出去了。”
“你才没人要，我和你拼了。”
二人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许渊平望着打斗的二人，不由得感慨，看样子这卖身为奴内部竞争也很激烈啊。
“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谁让你们在客人面前打架的？”
吵闹中，一名穿着还算干净的牙人，将两人推搡在地。
二人见牙人过来被退到在地也不敢再闹腾，畏畏缩缩的爬起来，站到一边，因为恐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位老爷，下人们不懂规矩，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牙人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者，长着张马脸，左边嘴角还有颗黑痣，一脸的尖酸刻薄相：“老爷您是想看看什么呀，我这啥人都有，男娃，女娃，小一点的，大一点的，会做饭的，会暖床的，会耕地的，会伺候人的，应有尽有。”
许渊平目光扫过，不愿意和牙人废话，直言道：“三十岁左右的使唤婆子，有没有？”
“有啊，从北面逃难过来的，价格还便宜。”
牙人一听就笑了：“您要几个，不够我给您找去，只要价钱合适，把我卖给您也成。”
许渊平不接这牙人的玩笑话，只是吩咐道：“粗使婆子，来四个。”
“十多岁的小丫鬟，要相貌好的，来两个。”
“五十多岁，老实本分的门房，来一个。”
“再要个会做饭的厨娘，岁数不限。”
许渊平一口气要了八个人，片刻后，牙人就把许渊平要的人都准备好了，请他过去挑选。
“大老爷，您要的人我都给您准备好了，尤其是这两个小丫头，您瞧瞧模样，可还上心？”
没一会的功夫，老牙人指挥着几名壮汉把人带来了。
粗使婆子自然不用说，都是些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有的是逃荒来的，有的是家里吃不饱饭自卖的，还有一些是急着用钱，主动来着给人当佣人的。
这些人都很配合，有的还在小声嘀咕着，卖掉自己后能分到多少钱，家里可等着米下锅呢。
不过有配合的，自然也有不配合的。
四个小丫头中，有一个面无表情，一副认命的样子。
一个眼神乱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许渊平。
一个有些木讷，看上去有些呆傻的样子。
还有个一脸不服，嚷嚷着：“我不要卖掉自己，也不去给人家干活，你们爱谁去谁去。”
“唉，你个小贱人，你可是我花了五块大洋的价格，从你那赌鬼老爸手里买来的。”
“你说不去就不去，我看你是来劲了。”
牙人往后一伸手，其中一个壮汉立马拿来一根棍子放在牙人手中，他一棍子打在这丫头身上恶狠狠的说道：“老子我专治各种不服！”
“行了！”
许渊平挥挥手，制止了牙人。
小丫头被吓得不轻，可目光中依然满是桀骜之色，就像一直小老虎一样。
“大老爷，这人是真刁，您要是不狠狠的收治她，她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您放心，老头子我下手有轻重，保管让她嚎的嗷嗷叫还不伤她身子。”
牙人一脸自得。
能做这一行的人，就不怕遇到不听话的，怕的吃不了这碗饭。
别人觉得这小老虎厉害，不好收治，他可不这么看。
在他这里就没有教不乖的人。
脾气硬的收治起来才舒坦，就跟三伏天吃了口冰镇西瓜似的，要的就那种痛快。
许渊平已经让这牙人住手，可这牙人还要上前教训这小丫头，许渊平一脸冷漠的说道：“你要再收拾她那我可就先去别家看看。”
“啊！？别啊！”牙人见许渊平要走，立马退后几步拦在许渊平面前，也顾不得再去收拾这丫头了。
要是因为收拾这丫头而错失这笔大买卖，那他不得悔断肠子才怪。
“这些人都给介绍下，顺便说下多少钱，我可没心思在这里和你磨洋工，瞎胡扯。”
“粗使婆子四人，活契的话每人两块半块大洋的抽头，另外要管吃管住，每月半块大洋的月钱。”
“要是签死契的话，那就要十五块大洋一个人。管吃管住就成。。”
“门房一人，两块大洋的抽头，不要月钱，管吃管住的同时，一月要30斤粮食。”
“厨娘一人，分三种，手艺拔尖的十块大洋抽头，每月工钱三块大洋。手艺较好的六块大洋抽头，每月工钱一块半大洋。手艺一般的抽头四块大洋，每月工钱一块大洋。”
“要是签死契的话，上等的五十块大洋，中等的三十块，下等的二十块。”
“至于这四个小丫鬟，都是形貌好，岁数也好的娇花，那两个每人要三十块大洋的抽头，签死契的话，买了就是您的人了，高兴您就赏点，不高兴随您收拾，只要别出人命就行。”
“另外两个二十五块大洋就行，看您要哪两个。”
人牙子的生意分为两种。
一种是死契，也就是买来的人，签了字就是一辈子的丫鬟。
还有一种是活契，签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
这种一般都是自卖的，在家活不下去了，把自己卖给大户人家当佣人，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拿一份月钱，用来补贴家用。
日后契约到期了，可以继续签，也可以不签。
不签的，各回各家，主家也不用管养老啥的，甚至家里日子好过了，还能把身契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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